阿福的大名一时记不起来了,插队落户在胜利公社不知哪个大队也忘了,招工后在石炭井三矿工作。我与他认识是在插队时的一次出伕,修建石炭井至白芨芨沟通讯线路的国防工程。都是民工,不同的公社不同的工段,出工居住都不在一处,可因为是同乡,一有机会就在一起玩。他很喜欢打篮球,也打得很好,到时候还吹吹裁判当当教练,我知道的就这点。
有次我差不多横穿了整个宁夏川,从黄河边的生产队步行到西山边上黄羊滩的石渠二队玩,到了那里见石渠二队青年点里聚了很多侉子,他们告诉我,晚上有个胜利公社会变魔术的侉子阿福要来。待见了面,还是那个打篮球的阿福,我们是早已相识的。
阿福的魔术变得还算有点水平,把我们哄得一愣一愣的。虽说只是些变硬币变香烟变扑克牌的小把戏,手彩戏法,可在这个场子并不好变,不像在舞台上,只要管住正面的观众,也不像摆地摊的,可以划个圈子。青年点里变戏法,观众就贴身围着,稍有不慎就会穿帮,没有点真功夫还真不行。当然远没到上春晚的地步,可就是上了春晚,也会被人看出种种破绽,网上揭秘春晚魔术的帖子铺天盖地,高手有的是。
戏法人人会变,各有巧妙不同,说穿了,一钱不值。
阿福掏出一副扑克牌,数出了30张,一边数一边吹嘘道要把这30张牌都记住。数完后,从剩余的牌里任意选了3张,不知怎么日鬼了一下,把三张牌的点数相加,装作努力思考后说这个点数的牌是张什么牌,数过去,果然。不相信?把牌洗了,再来一次,还是没错。接连来了好几遍,都没出差错。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记住30张牌,显然不行,肯定有窍门,在大伙的要求下,阿福公布了奥妙。
回去一琢磨,其实这是一道很简单的数学题,一副牌54张,数出30张,还剩24张。从24张里任抽3张牌,这有个规则:大于10点的都当10用;小于10的,缺几点就要补多少张牌补足到10点。这样,抽出3张,手中还剩21张。假设抽出的3张都是9点,共计27点。每张需补1张牌,手中的牌就只剩18张(24-3-3),放在那30张牌之上。当你从上往下数到27时,实际上正好是30张牌里的第9张(27-18),余可类推。这样,只要在数30张牌时牢牢记住第9张就行,这是很容易做到的。
阿福在桌上摆开了9张扑克牌,用布把自己的眼蒙了起来,让我们任意摸一张牌,然后解开蒙布,东闻闻西嗅嗅,把我们摸过的牌找了出来。神了!我们怀疑那蒙布有问题,把他赶到室外,派两人监督。摸牌也不敢使劲,只轻轻一碰,还是被他准确的嗅了出来,怪了!一屋子的人谁也看不出破绽。
还是阿福自己揭的谜,原来事先阿福已找好了托,这种魔术没有助手是变不成的。先把9张牌按3×3排好,并以上、中、下为纵坐标,左、中、右为横坐标与助手统一好。有了纵横坐标,每张牌都可以确定位置,这和笛卡尔坐标一样。我们当时注意力都在阿福身上,谁也没去注意边上那个翻着杂志的人手指指在哪个方位上。
最称奇的还是他的识字戏法:在桌上胡乱的画些大小不等的方格,给我们一小纸片,让我们写上字叠好后团成团给他,他就拿那纸团在方格中滚来滚去,一边摇头晃脑念念有词,时稍作思考状:“这是你的姓”。对了!大家都知道他在故弄玄虚,可能是靠心理战术猜出来的吧。再写个复杂点的字,也认出来了。写个难点的,“这个字我不认识,但知道怎么写”。故意缺少点笔画,“写错别字了,上面还缺一点”。奇了!有个调皮的画了一个毛毛球,抟成纸团递给他,阿福没滚几下就趴在桌上笑了起来,“你们这些下流胚……”
为了防止阿福再使托,我们都在外面写好后再进来的,而且是多人各写各的,互相也不知道,进屋后让阿福一个个挨着猜。托是肯定用不成的,那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呢?阿福笑着让我们打开桌上的纸团,嗬,是上一个字的!阿福说,纸团一递给他就被调包了,要认的那个纸团在另一只手上。桌上画的方格和滚纸团都是为了吸引你们,分散你们注意力。趁大家伙注意力都集中在桌面的纸团上时,另一只手悄悄的捻开纸团,然后趁机偷瞥一眼,没什么奥秘。
四人帮打倒后有一段时间,各地经常有发现特殊功能的报道,四矿职工子弟学校也有位小学生会用耳朵听字。矿宣传科的那帮秀才笔杆子都赶过去采访,准备上报。指导员与我谈起此事,我给他讲了阿福的魔术:“假的,都是在变戏法……”。指导员领了我找到了那个小姑娘,在我们严厉的监督下,她听不出来了,说今天累了,集中不起精力来。不过没有多久,她就向老师承认这都是弄虚作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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