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没有暑假作业的暑假,玩疯了。能考上杭四中,是种荣耀,父母也因此而放松了对我的管束,痛快地玩了一个夏天。
报到那天,老师要我在我的一寸免冠照后面写上班级及本人姓名,拿着铅笔感到手心都是汗。老师接过我的相片看了看,说了句出乎我意料的话:“你这字在杭四中怕不行吧”。
我的字确实不咋地,但自己的名字写的还是不错的。小学时,老师会把不遵守课堂纪律的学生名字写在黑板上,我的名字经常会是头版头条,于是我参照各个老师的写法,博采众长练写。听我父亲说,旧社会那些军阀,大字不识一个,却把自己的名字写的很漂亮,可能暗暗中对我起了点作用吧,我对写自己名字很有兴趣。一个暑假没摸笔,连自己名字也写不好了,真有点难为情。
后来知道,这个一见面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的老师就是我们的班主任阮老师,“读软,不读圆,杭州人把这个姓集体读错了……”。
那时我们家里很穷,学费经常凑不起,不是工农子弟享受不了减免,甚至连分期缴费都不允许。初二开学时,我的学费又不着杠了,母亲叫我到阿姐那儿去想想办法。为了省点公交车钱,我是徒步走去的,阿姐看了心痛,硬是留我住了一夜,等我凑足学费赶到学校时已过了报到交费的日子。阮老师领着我到教导处去,正好半道遇到教导处副主任陆老师,陆老师很凶的,学生们背后叫她陆老虎,从没见过她脸上挂过笑容。阮老师凑上前去请示,我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傻傻地站在一边。阮老师轻轻地说着,听不太清楚,陆老师语音很重,听着刺心:“什么家庭成分?”、“那就按规定让他退学吧”……
阮老师仍是小声地说着,陆老师想走,阮老师还缠着她。我也想转身离开,奈何学费还在阮老师手中。我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,脚不安地刨着地,脑袋里不知道在考虑点什么东西,真想挖个地洞钻了进去。
阮老师没有成功,拉着垂头丧气的我回到了班级里,把我按到座位上,告诉我先安心试读,课本向其它班级的同学先借借,等待处理结果。
没过了几天,阮老师将新的课本发到了我的手上,这件事便无声无息地了结了,我好像连父母都没有告诉,怕他们着急。其他的,可能更不会了解我曾有过这么一段试读生的经历。
阮老师当了我们两年4个学期的班主任,能够记得起来的,只有这两件小事了。
在青年队想家的时候,有时候经常会想起初二开学时的那刻,常后悔那时自己缺乏勇气,没有任性地转身走掉。如果那时一走了之,什么都会改变,肯定不会到宁夏来受这个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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