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了60几年梦,记不起来梦中是否看到过清晰的文字。报刊书籍倒是经常会有,还是那些梦寐以求的,但从来没有看清楚过:不是光线太暗,就是书籍已残破不堪经不起翻弄,或是莫名其妙地消失看不到内容。电脑玩连连看,做梦也有连连看,电脑玩数独,做梦也数独,但都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。一切都在混沌虚幻之中,却会信以为真。一直都知道梦里的东西不是事实,但在做梦时会那么深信不疑。奇怪!
做梦时的对话却是很清晰的,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。仔细想想这对话实际只是在想象中的,并没开口也没声音。如果忘情开了口发出声来,这就开始说梦话了。同样,梦中的行动也只停留在想象中,是空想,你要是动了一下,那就是梦游了。
青年队里通桥老乡的睡眠质量不够好,老要说梦话有时还会梦游。晚上起来被钉在炕沿上固定蚊帐的铁丝绊倒掉在了地上,同寝室的人被吵醒了问,他回答说我被门槛绊了一跤。这一跤没把他跌醒,这位老先生还在梦里呢。
通桥老乡同寝室的有位活跃分子,属于小广播小喇叭之类的,晚上有点什么动静,第二天田里大家都会知道。
在青铜峡大坝工地打工时,住的是一孔破旧的窑洞房,房子很深很窄。进门一只火炉连着一溜大炕,窑的跨距不宽,留下一条通道,炕就不够尺寸了。领队的杨伏山是个魁梧的西北汉子,我们几个的个子也不矮,不能睡。好在这炕很长,我们人不多,杨伏山就出了个主意让我们一排三个人,头顶头脚抵脚的打颠睡。一天夜里,通桥老乡突然尖叫着坐了起来,大家都惊醒了,不知发生了什么事。与他顶头睡的就是杨伏山,他按住杨伏山脑袋,恐怖地挣扎着。到底杨伏山年龄大,责任心强,这方面见识也广,一个劲地说:“咋啦,咋啦……”。在他的安抚下,通桥老乡安静了下来,大家也继续睡觉做梦。
工地食堂主食以馒头为主,一日三餐的蒸馍,南方人不习惯不适应,可不吃还不行,于是有人就把馒头买回来用根筷子穿着在火炉上烤得焦黄,一层一层剥着吃。烤馒头很费时,心急容易烤糊,下班后,总有人围着炉子边烤馍,动作快的抓紧时间躺下睡觉。那天烤馍无聊,燕燕问起通桥老乡昨晚的事,话题转到了做梦。通桥老乡给我们讲起做梦的机理,做起了做梦的科普宣传,没想到他对人为什么要做梦还颇有点研究。为了证实他说的那一套,随手把烤的焦黄喷香的馍放到了元荪鼻子前。元荪的位置是进门第一排外侧,就在炉子边上,这时已睡着了,按通桥老乡的解释这时属于浅睡眠。通桥老乡让他闻了一会,急急地摇醒了他,问道:在干啥。可怜元荪刚睡着不久被硬硬叫醒,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嘟哝道:“吃馒头”。实验成功,哄堂大笑。
青年队解体后,我被孤零零的分到一个生产队。耐不住寂寞,除了出差挑渠搞副业,大部分时间都会到通桥老乡他们青年点玩,也就是通桥老乡说的那个经常有牛头马面来光顾的社场子里,三间统屋一盘大炕。有天睡到半夜,通桥老乡喃喃地说起了梦话,我试着与他搭讪,俩人莫名其妙的攀谈起来。我想趁他梦话打探他的隐私,让他说出暗恋对象。通桥老乡警惕性很高,不管我怎么迂回绕圈子,一有挨边他就踩刹车。我想打开窗子说亮话,单刀直入直接地问了,他嘟哝了几句翻了个身,不再理我管自己睡着了。
凑巧那晚塞上吟踪也寄宿在那炕上。早上起床正刷牙时突然想起,顿时笑喷,说:“你们半夜里的对话很精彩,我都听到了,差点笑出声来……”
往事列列,恰似梦境,却是真实发生过的。
噢耶,逝者如斯夫!
附:痴人说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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